第十五章 生死契阔，与子成说 下卷
（ 生死契阔）
天宫之内，天帝看着往生镜的马伯骞和周震南，然后又失神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空白的往生册。
而后，便指着底下的文官怒吼道：“现在，给我立刻改他们的命格，还有，给我查，是谁干的。”
南康二年，宫内外谣言四起。
所有百姓都在讨论乾帝马伯骞与新科状元周震南的风流事迹。
传闻云：状元周震南有世人所不及的美貌，故而封官以来，便一直入宿皇帝寝宫。
传闻更云：乾帝酷爱男色，有断袖之癖，而新科状元周震南，以其娇艳的外表，魅惑了乾帝，而这大明皇朝即将败在新帝手中。
这本不是什么大事，但是一旦被那些迂腐的文人所知道，免不得叹口气，然后大做文章，毕竟书里面说：“这不孝有三，无后为大啊。”
所以，满朝的文武百官，对周震南越发的感到不满。
哪怕他解决了江南的水患，秦岭的旱灾。
却依旧没办法被朝堂上的百官彻底认可。
故而每日早朝，马伯骞不可避免的便是看到一堆折子。
无非就是两个事，一是让阿南罢官回家，二便是让自己准备大选。
马伯骞是个很有原则的，但是他的原则唯一的底线便是周震南。
三世的徘徊，那种失去的痛苦，让马伯骞越发的珍惜阿南在自己身边的时光。
故而三番四次将百官的奏折给压了下来。
丞相无奈之下，只能到郊外的行宫，找到已经退休的诚帝。
于是，南康三年，诚帝摆驾回宫。
刚入皇宫的诚帝，第一时间便召见了新科状元周震南。
而后，马伯骞立刻赶到宫内，却看见周震南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。
马伯骞强压着心中的怒意，对着诚帝行了个礼，笑着说到：“父皇怎么回宫也不通知一下儿臣？”
诚帝端起桌上的茶水，冷笑着说到：“我再不回宫，我大明的天下还不知道被你搞成什么样子。”
马伯骞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，然后回答到：“这天下国泰民安，无战乱也无荒灾，怎就乱了呢?”
诚帝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的丢向马伯骞，然后指着周震南说到：“你可真的我的好儿子啊，既然被一个男的所蛊惑，是不是以后，天下都是他的？”
马伯骞倔强的站在那里，想起当年在天庭，自己也是这般无奈，那种无力感，让他越发的迷茫，他的看了一眼跌落在地的周震南，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诚帝，心思便周转了数载，他想着，这权利本就是为了护住阿南而去争夺的，若它成了累赘，那么还要它作甚？于是马伯骞终于抬起头，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到：“儿子愿意退位让贤，带着阿南过云游四方的日子。”
诚帝怒急反笑，他起身指着马伯骞说到：“好，好，好，我的儿子有骨气，要美人不要天下。”
说完，便扶着身边的宫女走了下去。
看到离开的诚帝，马伯骞立刻紧紧抱住周震南，轻声的问候到：“阿南，你可还好？”
周震南睁开自己的眼睛，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，示意马伯骞不要碰到那里：“马伯骞这里疼，别碰。”
马伯骞心头一惊，立刻将周震南抱向了寝宫，唤来了太医为他诊治。
马伯骞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周震南说到：“阿南，这权势似乎要来也没有用啊。”
周震南强忍着痛意起身抱住马伯骞说到：“骞骞，你身居高位，所以我不怪你的，我只求下一世，你我可以不被这些琐事所干扰，过着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的生活。”
边疆之内，诚帝二子马伯皓，坐在书桌之前。
看着宫内传来的信息，忍不住愤怒的将信封丢落到地面。
他对着身边的陈萝莉说到：“你看我这父皇，偏心的也是可以啊，那个马伯骞有什么好的？”
陈萝莉闻言，捡起信封，大致的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，忍不住心生诧异。
于是他问道：“二皇子这是准备？”
马伯皓看着窗外，诡异的笑了一下：“谋朝篡位。”
皇城之内，因为诚帝暂居宫中，为了避免阿南再受伤害，故而马伯骞让他回状元府居住。
此时，在朝堂跌打滚爬许久的钟易轩，在娶了一房娇妻之后，终于理解了那个困扰自己数十年的问题。
只见他安静的坐在房间，然后笑着说到：“南南，你这是何必呢？”
周震南揉了揉自己红肿的屁股，而后便笑着说到：“我还是太低估世俗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便看见马伯骞拿着一盒膏药，从卧室一道暗门走了进来。
钟易轩只能叹了一口气，而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。
“阿南，我兄长好像要回来了”马伯骞一边擦着药，一边温柔的说到：“等他回来，我就把皇位给他，而后带着你过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的日子。”
周震南轻轻翻了个身，笑着说到：“他真的会让你安全的离开么？”
马伯骞笑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：“阿南，他对我很好的。”
周震南复杂的看了马伯骞一眼，想说些什么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。
马伯骞，希望这一世之后，你能看明白人心，看明白当年我们为何会坠入凡间。
南康三年立冬。
还没等诚帝想出好的办法解决周震南这个问题。
边疆大元帅马伯皓在诚帝带领禁卫军去皇陵祭祖之时，未等乾帝召见，便带领数十万精兵，打着除妖魔，救天下的口号，杀进了皇城。
早已无心帝位的马伯骞安静的坐在朝堂之上，笑着说到：“二哥终于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？”
当年，本该是马伯皓继位，但是因为马伯皓没有容人之心，故而诚帝选了再三斟酌，选了马伯骞为帝。
因为这件事，马伯皓一直心怀不满，故而他拿着弯刀，走到马伯骞面前，笑着说到：“我的好弟弟，你可以什么遗言？”
马伯骞笑了一下，盯着马伯皓的眼睛说道：“皇位我可以给你，我可以给你写传位诏书，只要你让我和阿南安稳的离开皇宫。”
马伯皓闻言，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，随后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说到：“乾帝，这不像你了。”
当年你可是满腹设计，用纯良的模样骗的我的信任，而后夺走本该属于我的皇位。
而今，你竟然不要这个皇位了，可是这皇位，岂是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？况且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如当年那般，潜伏在民间，而后又杀回皇城？
这帝位的诱惑有多强，马伯皓十分清楚，而只有死人，才不会心怀痴念，于是他笑了一下，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金色的皇椅面带痴狂的说到：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
马伯骞看了一眼屋外，笑着说到：“难道你想背着弑父杀弟的名声走上这个皇位么？”
马伯皓闻言，像听到了什么笑的事情一般，张扬的笑了起来：“弑父杀弟？这皇城内全是我的人，你死了，父皇死了，谁知道呢？”
马伯骞起身，走到马伯皓面前，满脸怒意的说到：“你怎敢·······”
话音刚落，便看见一个士兵正伶着一个瘦小的少年走了进来，而那个少年嘴角的鲜血瞬间击穿了马伯骞的胸口。
马伯骞飞身扑了过去，一把抱住已经快要没有呼吸的周震南，凄惨的一笑，而后便绝望的看着天空说到：“不！”
为何天命如此不公，为何我明明有着这个世间最高的权利，却还是护不了怀里这个小小的少年？
马伯骞冷冷的看了一眼马伯皓，眼睛里面的杀意越来越浓重，他抱着怀里的少年，听着怀里的周震南用虚弱的声音说着：“骞骞，这一世终于是我比你先死了。”
一瞬间的心如死灰，让马伯骞心中的杀机越来越重。
只见他小心的放下周震南，起身走到马伯皓身边，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马伯皓笑了一下，然后说道：“我都说了，我是来除妖的，我不光会杀了他，更会把他的尸体挂在城墙之上。还有，我就是喜欢看你痛苦的表情，看你在痛苦中无力的徘徊，我是那么想让你体会我当年求而不得的无助感。”
话音刚落，便看见马伯骞飞身上前，一把抢过马伯皓手中的尖刀，并且迅速将其捅进了马伯皓的心脏。
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马伯皓捂着胸口，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身手极好的弟弟，至始至终都想不明白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弟为何身手如此敏捷。
马伯皓蹒跚的退了几步，嘴角留着鲜血的问道：“为何？”
为何你的身手如此之好，为何你的眼神变得跟我一样，充满杀机。
那一夜，皇城之内血流成河。
马伯皓无力的躺在地上，看着化身鬼魅的马伯骞，将自己手头的爱将一个个手刃与刀下。
他想起一句世人常说的一句话，人一旦有了牵绊的人，那么他就可以是天使，也可能是恶魔。
在马伯皓临死之前，他终于明白为何当年会是马伯骞登基，而不是自己。
马伯骞拿着手中的弯刀，眼神只剩下一片血红。
被煞意包围的他，忘记了自己的国家，忘记了自己的臣民，只记得那个倒在自己怀中的少年，嘴角含血痛苦的死去。
他感觉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一点点顺着伤口流失，但是他始终感受不到痛意。
他看到不远处，诚帝带着禁卫军赶了过来，终于微微弯起了嘴角，而后放下尖刀，在刀剑之下，一步步爬向阿南的身边。
而后紧紧握住周震南的手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：“生死契阔，与子成说。”
而那还来不及说完的半句，便是执子之手，与子偕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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